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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三藏菩提流支胡相国第译金刚经刻石拓本 清 · 姚鼐
 出处:惜抱轩诗集二
佛在祗树园,当时说此经。
须菩提跽前涕零,复有千二百五十人旁听。
草堂寺秦姚兴鸠摩罗什天竺僧。
译诸经品中,此经为大乘。
后有菩提流支来,世言可埒罗什才。
侍中崔光为执笔,相国之第为之开。
别出译本劖崔嵬。
自从西晋乱,震旦人最苦。
是时佛法兴,经律遍中土。
大慈无力拯横流,象义犹能歆暴主。
其閒暂废太平真君年,厥孙事佛俄加虔。
废者奉道希神仙,复者谄媚求福田。
糜烂战斗峻刑网,穷饰寺庙开法筵。
太和以来既南渡,洛阳伽蓝起无数。
胡后宫闱不可言,永宁佛图功最钜。
后胡国珍前冯熙,敬事释门皆后父。
富贵已极忧死生,外戚无功谓神助。
译经更荐国珍死,作福宁非太后故。
我闻佛法不可文字求,廓然无圣道最优。
天宫龙藏积万卷,纷纭律论谁穷搜。
其中佛语魔语杂,埽除皮毛见正法。
章句文义若争巧,不二无言何处答。
君不见胡后起自姑为尼,死入双灵寺内栖。
其始以此终亦此,妙义那知葱岭西。
河阴朝士埋碧血,洛下宫闺生蒺藜。
祗有青山宗片石,留传绝域舍婆提崔光执笔事见三藏法师传此译本云佛在舍婆提国)
谏禁中饭僧疏 唐 · 李蔚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六十六
臣闻孔子圣者欤。言则引周任之言。
苻融贤者也。谏必凭王猛之谏。
诚以事求师古。词贵达情。
臣伏睹陛下自缵帝图。克崇佛事。
止当修外。未甚得中。
臣略采本朝名臣启奏之言。以證奉佛初终之要。
臣闻天后时。曾营大像。
功踰百万。狄仁杰上疏云。
夫宝铰殚于缀饰。瑰材竭于轮奂。
功不使鬼。必在役人。
物不天来。皆从地出。
非损百姓。将何以求。
物生有时。用之无度。
臣每思维。实所悲痛。
至如往在江表。像法盛兴。
梁武文。施舍无限。
及至三淮沸浪。五岭腾烟。
列刹盈衢。无救危亡之祸。
缁衣蔽路。岂有勤王之师。
况近年以来。风尘屡扰。
水旱不节。征役稍繁。
必若多费官钱。又苦人力。
一隅有难。将何救之。
此切当之言一也。中宗时
公主外戚皆奏度僧尼。姚崇奏曰。
佛不在外。求之于心。
佛图澄最贤。无益于后赵
罗什多艺。不救于姚秦
何充苻坚。皆遭败灭。
齐襄梁武。未免灾殃。
但志发慈悲。心行利益。
使苍生安乐。即是佛身。
此切当之言二也。睿宗为金仙玉真二公主作大观。
辛替否谏曰。自夏巳来。
淫雨不解。谷荒于垄。
烂于场。入秋巳来。
亢旱为灾。苗而不实。
霜损虫暴。草菜枯黄。
下人咨嗟。未知赈贷。
今陛下爱二女而造两观。烧瓦运木。
载土填沙。道路流言。
皆云计用钱百万馀贯。伏惟陛下圣人也。
远无所不知。陛下明君也。
细无所不见。既知且见。
知仓有几年之储。库有几年之帛。
知百姓之閒。可存活乎。
三边之士。可转输乎。
当今发一卒以捍边陲。遣一兵以卫社稷。
多无衣食。皆带饥寒。
赏赐之间。迥无所出。
军旅骤败。莫不由斯。
而乃以百万贯钱。造不急之观。
以贾六合之怨。以违万人之心。
此切当之言三也。替否又谏造寺曰。
夫释教以清净为基。以慈悲为主。
故常体道以济物。不利已而害人。
每去已以全真。不营身以害教。
今三时之月。筑山穿池。
损命也。殚府虚帑。
损人也。广殿长廊。
营身也。损命则不慈悲。
损人则不济物。营身则不清净。
岂大圣至神之心乎。佛书曰。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如露亦如电。臣以为减雕琢之费。
以赈贫人。是有如来之德。
息穿掘之苦。以全昆虫。
是有如来之仁。罢营葺之直。
以给边陲。是有汤武之功。
回不急之禄。以购清廉。
是有唐虞之理。陛下缓其所急。
急其所缓。亲未来而疏见在。
失真实而冀虚无。重俗人之所为。
轻天子之功业。臣实痛之。
此切当之言四也。臣观仁杰天后高宗朝上公也。
元崇先天开元中贤哲也。替否中宗睿宗时直臣也。
臣每览斯文。则未尝不废卷长叹而感慕之。
伏以陛下深重缁流。妙佛事。
其为乐善。实迈前踪。
但细详时代之安危。眇鉴昔贤之敷奏。
则思过半矣。道远乎哉。
臣过忝渥恩。言亏匡谏
但举从绳之义。少裨负扆之明。
营缮之閒。稍宜停减。
西域胡僧朝见表 唐末至五代 · 杜光庭
 出处:全唐文卷九百三十
臣某伏以西域天竺僧到阙朝觐者。天慈遐被。
异域怀归。致万里之番僧
朝千年之圣主。华夷率化。
亿兆同欢。臣中贺。
伏惟陛下继圣统天。体元立极。
惠周覆载。仁匝寰区。
戎蛮夷狄之乡。皆遵声教。
舜禹商周之德。莫继钦明。
由是琛赆川驰。梯航雾集。
贡无虚月。史不绝书。
今者天竺远戎。葱山夐俗。
在积雪流沙之外。比蜂岑鹿岛之间。
遥望干霄之云。遂起朝天之意。
言须重译。路想经年。
崎岖不惮于穷荒。匍匐愿瞻于舜日。
虽图澄入夏。祇辞于阗之东。
罗什依秦。亦自龟兹之北。
校其迢递。亦验专勤。
缅惟臣子之心。允自圣明之感。
永编国史。克广圣功。
臣获奉天光。不任。
道德真经广圣义序 唐末至五代 · 杜光庭
 出处:全唐文卷九百三十一
序曰。
珠韬玉札云。
太上老君降迹行教。
远近有四。
其一。
历劫禀形。
随方演化。
即千二百号百八十名
散在诸经。
可得徵验矣。
其二。
此劫开皇之始。
运道之功。
孕育乾坤。
胞胎日月。
为造化之本。
天地之根。
播气分光。
生成品汇。
自五太之首。
逮殷周之前。
帝王
代代应见。
即郁华录图。
广成尹寿
因机表号是也。
三皇迭往。
五帝不归。
云纪龙师。
时迁数革。
鸟官火运。
川逝风移。
步骤不同。
浇淳渐变。
虽揖让斯在。
而干戈屡兴。
阪泉有剪戮之师。
丹浦有专征之旅。
智诈行而太朴隐。
仁爱显而孝慈生。
元默希夷。
日以寝薄。
陶唐以耄昏厌位。
虞舜以历试登庸。
忧轸万方。
服勤庶政。
老君号尹寿子
居于河阳
以道德真经降授于
经之旨也。
道以无为居先。
德以有称为次。
亦犹三皇之书。
言大道也。
五帝之书。
言常道也。
其下薄裁非之义。
节兼爱之仁。
损俯仰之礼。
挫铦巧之智。
斥用兵之暴。
抑谲诈之谋。
使人复朴还淳
以无为无事为理。
虽力而行之。
窜凶举相。
明目达聪。
敦睦九族。
平章百姓。
而恬和清静之道。
莫能致也。
故禹汤之后。
天下为家。
各亲其亲。
各子其子。
大道既隐。
元化不流。
礼乐滋繁。
政刑大用矣。
其三。
老君以商阳甲子代降神寓胎。
武丁之年。
诞生于亳。
即今真源县九龙太清宫是其地也。
或隐或显。
潜化偫方。
周昭王癸丑之年。
以此二经授关令尹喜
传于天下。
世得而闻焉。
其四。
将化流沙。
尹喜期会于西蜀青羊之肆。
示现降生。
昭王丁巳之年也。
此道德经自函关所授。
累代尊行。
哲后明君。
鸿儒硕学。
诠疏笺注。
六十馀家。
则有节解上下内解上下想尔二卷。
河上公章句严君平指归十四卷。
山阳王弼注。
南阳何晏
河南郭象
颍川钟会
隐士孙登
仆射太山羊祜
沙门罗什
沙门图澄。
沙门僧肇
梁隐居陶宏景。
范阳卢裕。
草莱臣刘仁
吴郡徵士顾欢
灵仙人晋人河东裴楚思。
秦人京兆杜弼
宋人河南张凭
梁武帝
梁简文帝
清河张嗣。
梁道士元静
梁道士孟安排
梁道士智周
梁道士窦略。
陈道士诸糅。
道士刘进
道士李橎。
唐太史令傅奕
唐嵩山道士魏徵
法师宗文明。
仙人胡超。
道士安邱。
道士尹文操
法师韦录。
道士王元辩。
谏议大夫肃明观主尹愔
道士徐邈
直翰林道士何思远。
岳道士薛季昌
洪源先生王鞮。
法师赵坚。
太子司议郎杨上善。
吏部侍郎贾至
道士
任真子李荣
成都道士黎元兴。
太原少尹王光庭
道士惠超
龚法师
通义郡道士任太元。
道士冲先生殿中监申甫
岷山道士张君相。
道士成元英。
汉州刺史王真
道士少明
元宗皇帝所注道德上下二卷。
即今所广疏矣。
所释之理。
诸家不同。
或深了重
不滞空有。
或溺推因果。
偏执三生。
或引合儒宗。
或趣归空寂。
莫不并探骊室。
竞掇珠玑。
陟钟山
争窥圭瓒。
连城在握。
照乘盈怀。
敷宏则光粲缣缃。
演畅则䌽文编简。
语内修则八琼玉雪。
雰霭于丹田。
九转琅膏。
晶荧于绛阙。
尽六气回环之妙。
臻五灵夹辅之功。
忘之于心。
息之于踵。
得无所得。
而了达化元矣。
语品證也。
则摆落细尘。
上秩。
游八外而放旷。
指三境而跻升。
蹈太乙之位矣。
而总内外之要。
兼人天之能者。
未有其伦。
开元至道昭肃孝皇帝降神龙变。
接统象先
戡内难以乘乾。
咨中兴而御极。
无为在宥。
四十五年。
汾水襄城
靡劳辙迹。
具茨大隗
自得朋游。
廓八溟为仁寿之庭。
普万宇为华胥之国。
至道至德。
哉明哉。
钦若尊经。
本朝家教。
象系不足以拟议。
风雅不足以指陈。
横亘古今。
独立宇宙。
虽诸家染翰。
未穷众妙之门
多士研精。
莫造重元之境。
凝旒多暇。
属想有归。
躬注八十一章。
制疏六卷。
内则修身之本。
囊括无遗。
外即理国之方。
洪纤毕举。
宸藻遐布。
夺五云之华。
天光焕临。
则两曜之色固可以季仲十翼。
辉映二南。
若亲禀于元元。
信躬传于太上。
冠九流而首出。
垂万古而不刊。
则大风赤雁之歌。
诚难接武。
典论金楼之作。
讵可同年。
但以疏注之中。
引经合义。
周书鲁史。
互有发明。
四始漆园。
或申属类。
后学披卷。
多瞢本源。
辄采摭众书。
研寻篇轴。
随有比况。
咸得备书。
纂成广圣义三十卷。
大明在上。
而爝火不休。
巨泽溥天。
而灌浸不息。
诚不知量。
粗备阙文。
天复元年龙集辛酉九月十六日甲子序。
成实论记 魏晋 · 释氏
 出处:全晋文
秦弘始十三年岁次豕韦九月八日尚书令姚显请出此论,至来年九月十五日讫,外国法师拘摩罗耆婆,手执梵本,口自传译,昙晷笔受(《释藏》百一。)
菩萨波罗提木叉后记 其一 魏晋 · 释氏
 出处:全晋文
夫穷像于玄原之无始,万行始于戒信之玄兆,是故天竺鸠摩罗什法师心首持诵,什言此戒出梵网经中。
什法师少习大方,齐异学于迦夷,淳风东扇。
弘始三年秦王道契百王之业,奉心大法,于逍遥观中,三千学士,与什参定大小乘经五十馀部,唯菩萨十戒四十八轻最后诵。
此时融影三百人等,一时受行修菩萨道,岂唯当时之益,乃有累劫之津也。
故慧融书三千部,流通于后代,持诵相授,属诸后学好道之君子,愿末劫不绝,共见千佛龙华同坐(同上。)
遣书通好昙摩流支 东晋 · 释慧远
 出处:全晋文
佛教之兴,九行上国,自分流已来,四百余年。
至于沙门律戒,所阙尤多。
顷有西域道士弗若多罗,是罽宾人,其讽十诵梵本。
罗什法师,通才博见,为之传译,十诵之中,文始过半。
多罗早丧,中途而寝,不得究竟大业,慨恨良深。
传闻仁者斋此经自随,甚欣所遇,冥运之来,岂人事而已邪?
想弘道为物,感时而动,叩之有人,必情无所吝。
若能为律学之徒,毕此经本,开示梵行,洗其耳目,使始涉之流,不失无上之津,澡怀胜业者,日月弥朗,此则惠深德厚,人神同感矣。
幸愿垂怀,不乖往意,一二悉诸道人所具(《高僧传》二。)
大智论钞序 东晋 · 释慧远
 出处:全晋文
夫宗极无为以设位,而圣人成其能;
昏明代谢以开运,而盛衰合其变。
是故知险易相推,理有行藏,屈伸相感,数有往复。
由之以观,虽冥枢潜应,圆景无穷,不能均四象之推移,一其会通,况时命纷谬,世道交沦,而不深根固蒂,宁极以待哉!
若达开塞之有运,时来非由遇,则正觉之道,不虚凝于物表,弘教之情,亦渐可识矣。
有大乘高士,厥号龙树,生于天竺,出自梵种,精诚曩代,契心在兹。
接九百之运,抚颓薄之会,悲蒙俗之茫昧,蹈险迹而弗吝。
于是卷阴衡门,云翔赤泽,慨文明之未发,思或跃而勿用。
乃喟然叹曰:重夜方昏,非萤烛之能照,虽白日寝光,犹可继以朗月。
遂自誓落簪,表容玄服,隐居林泽,守闲行禅,靖虑研微,思通过半。
因而悟曰:闻之于前论,大方无垠,或有出乎其外者。
俄而回步雪山,启神明以诉志,将历古仙之所游。
忽遇沙门于岩下,请质所疑,始知有方等之学。
及至龙宫,要藏秘典,靡不管综,滞根既拔,则名冠道位,德备三忍。
然后开九津于重渊,朋鳞族而俱游,学徒如林,英彦必集,由是外道高其风,名士服其致,大乘之业,于兹复隆矣。
其人以《般若经》为灵府妙门宗一之道,三乘十二部由之而出,故尤重焉。
然斯经幽奥,厥趣难明,自非达学,鲜得其归。
故叙夫体统,辩其深致。
若意在文外,而理蕴于辞,辄寄之宾主,假自疑以起对,名曰问论。
其为要也,发轸中衢,启惑智门,以无当为实,无照为宗。
无当则神凝于所趣,无照则智寂于所行。
寂以行智,则群邪革虑,是非息焉;
神以凝趣,则二谛同轨,玄辙一焉。
非夫正觉之灵,抚法轮而再转,孰能振大业于将颓,纽遗网之落绪,令微言绝而复嗣,玄音辍而复咏哉!
虽弗获与若人并世,叩津问道,至于研味之际,未尝不一章三复,欣于有遇。
其中可以开蒙朗照,水镜万法,固非常智之所辩,请略而言。
生涂兆于无始之境,变化构于倚伏之场。
咸生于未有而有,灭于既有而无。
推而尽之,则知有无回谢于一法,相待而非原;
生灭两行于一化,映空而无主。
于是乃即之以成观,反鉴以求宗。
鉴明则尘累不止,而仪像可睹;
观深则悟彻入微,而名实俱玄。
将寻其要,必先于此,然后非有非无之谈,方可得而言。
尝试论之,有而在有者,有于有者也;
无而在无者,无于无者也。
有有则非有,无无则非无。
何以知其然?
无性之性,谓之法性;
法性无性,因缘以之生。
生缘无自相,虽有而常无,常无非绝有,犹火传而不息。
夫然,则法无异趣,始末沦虚,毕竟同争,有无交归矣。
故游其奥者,心不待虑,智无所缘,不灭相而寂,不修定而闲,非神遇以期通,焉识空空之为玄?
斯其至也!
斯其极也!
过此以往,莫之或知。
又论之为体,位始无方,而不可诘;
触类多变,而不可穷。
开远理以发兴,或导近习以入深,或阖殊涂于一法而弗杂,或辟百虑于同相而不分。
此以绝夫垒瓦之谈,而无敌于天下者也。
尔乃博引众经,以赡其辞,畅发义音,以弘其美。
美尽则智无不周,辞博则广大悉备,是故登其涯而无津,挹其流而弗竭,汪汪焉莫测其量,洋洋焉莫比其盛,虽百川灌河,未足语其辨矣;
虽涉海求源,未足穷其邃矣。
若然者,非夫渊识旷度,孰能与之潜跃?
非夫越名反数,孰能与之澹漠?
非夫洞幽入冥,孰能与之冲泊哉?
高座沙门字曰童寿,宏才博见,智周群籍,习服斯论,佩之弥久,虽神悟发中,必待感而应。
于时秦主姚,敬乐大法,招集名学,以隆三宝,德洽殊浴,化流西域,是使其人,闻风而至,既达关右,即劝令宣译。
童寿以此论难卒精究,因方言易省,故约本以为百卷,计所遗落,殆过参倍,而文藻之士,犹以为繁,咸累于博,罕既其实,譬大羹不和,虽味非珍;
神珠内映,虽宝非用,信言不美,固有自来矣。
若遂令正典隐于荣华,玄朴亏于小成,则百家竞辩,九流争川,方将幽沦长夜,背日月而昏逝,不亦悲乎!
于是静寻所由,以求其本,则知圣人依方设训,文质殊体,故以文应质,则疑者众;
以质应文,则悦者寡,是以化行天竺,辞朴而义微;
言近而旨远。
义微则隐昧无象,旨远则幽绪莫寻,故令习常训者,牵于近习
事名教者,惑于未闻。
若开易进之路,则阶藉有由;
晓渐悟之方,则始涉有津。
远于是简繁理秽,以详其中,令质文有体,义无所越,辄依经立本,系以问论,正其位分,使类各有属,谨与同止诸僧,共别撰以为集要,凡二十卷,虽不足增晖圣典,庶无大谬。
如其未允,请俟来哲(《释藏迹》十。)
又答姚兴 晋 · 释道契
 出处:全晋文
盖闻太上以道养民,而物自足。
其须有德而治天下。
是以古之明主,审违性之难御,悟任物之易因。
故尧放许由箕山,陵让放杖于魏国高祖四皓终南叔度辞蒲轮于汉世,晋国戴逵被褐于剡县谢敷散发于若邪,盖以适贤之性为得贤也。
故上有明君,下有韦带,逸民之风,垂训于今矣。
今恒标等德非圆达,分在守节,且少习玄化,伏膺佛道,一性之诚,心志匪席。
至于敷演妙典,研究幽微,足以启悟童稚,助化功德,使物识罪福,则有济苦之益。
苟佛不虚言,恒等有弘昆邪之训矣。
窃闻近日猥蒙优诏,使释法服,将擢翠翅于寒条之上,曜扶渠于重冰之下,斯诚陛下仁爱恺悌,不世之恩。
然契等眷眷,窃有愚心,以陛下振道德之网,以维六合;
恢九德之网,以罗四海,使玄风扇于千载之前,仁义陶于万世之后。
宇宙之外,感纯德以化宽;
九域之内,肆玄津以逍遥。
匹夫无沟壑之怨,嫠妇无停纬之叹,此实所以垂化,海内所以仰赖。
愚谓恒标虽区区一分,守所见为小异,然在罗网之内,即是陛下道化之一臣。
昔孛佐治十二年,未闻释夺法衣,形服世仪,苟于时有补,袈裟之中,亦有弘益,何足复夺道与俗,违其适性?
昔巢由抗节,尧许俱高;
四皓匪降,上下同美,斯乃古今之一揆,百代之同风。
且德非管仲,不足华轩堂阜;
智非孔明,岂足三顾草庐;
愿陛下放既往之恩,从其微志,使上不失惠,下不失分,则皇唐之化,于斯而在,箕颖之宾,复见今日矣。
契等庸近,献愚直言,惧触天威,追用悚息(《十六国春秋》六十二,僧契等答姚兴书。又略见《高僧传》六《释道恒传》,作鸠摩罗什僧契等答。)
答慧远书 十六国 · 鸠摩罗什
 出处:全晋文
鸠摩罗什和南,既未言面,又文辞殊隔,导心之路不通,得意之缘圯绝。
传驿来贶,粗承风德,比知何如。
备闻一途可以蔽百,经言末后东方当有护法菩萨,勖哉仁者,善弘其事。
夫财有五备:福戒博闻,辩才深智。
兼之者道隆,未具者疑滞。
仁者备之矣,所以寄心通好,因译传意,岂其能尽?
粗酬来意耳。
损所致比量衣裁,欲令登法座时著,当如来意,但人不称物,以为愧耳。
今往常所用鍮石双口澡罐,可备法物之数也。
并遗偈一章曰:既已舍染乐,心得善摄不?
若得不驰散,深入实相不?
毕竟空相中,其心无所乐。
若悦禅智慧,是法性无照。
虚诳等无实,亦非停心处。
仁者所得法,幸愿示其要(《高僧传》六,《释慧远》。)
广遣兴五十八首 其十 明末清初 · 王夫之
七言律诗 押真韵
蛛丝缚翅莫逡巡,一线乾坤九六真。
莺燕蜩螗分主客,蔘苓乌附尽君臣。
盲人眼外公孙述哑女生前杜子春
一把针尖罗什口,九回肠里贯双缗。
思益经序 十六国 · 释僧睿
 出处:全晋文
此经天竺正音名毗陀沙真谛,是他方梵天殊特妙意菩萨之号也。
详听什公传译其名,翻覆展转,意似未尽,良由未备秦言,名实之变故也。
察其语意,会其名旨,当是持意,非思益也。
直以未喻持义,遂用益耳。
其言益者,超绝殊异,妙拔之称也。
思者进业高胜,自强不息之名也。
旧名持心,最得其实。
又其义旨旧名等御诸法,梵天坦其津涂,世尊照其所明,普华奖其非心,文殊泯以无生,落落焉真可谓法轮再转于阎浮,法鼓重声于宇内,甘露流津于季末,灵液沾润于遐裔者矣。
而恭明前译,颇丽其辞,仍迷其旨,是使宏标乖于谬文,至味淡于华艳,虽复研寻弥稔,而幽旨莫启。
幸遇鸠摩罗什法师于关右,既得更译梵音,正文言于竹帛,又蒙披释玄旨,晓大归于句下。
于时咨悟之僧,二千余人,大斋法集之众,欣豫难遭之庆,近是讲肄之来,未有其比。
于时余与道恒,谬当传写之任,辄复疏其言,记其事,以诒后来之贤,岂期必胜其辞,必尽其意邪?
庶以所录之言,粗可仿佛其心耳。
不同时事之贤,傥欲全见其高座所说之旨,故具载于文,不自加其意也(《释藏迹》八。)
毗摩罗诘提经义疏序 十六国 · 释僧睿
 出处:全晋文
此经以毗摩罗诘所说为名者,尊其人,重其法也。
五百应真之所称述,一切菩萨之所叹伏,文殊师利对扬之所明答,普现色身之要言,皆其说也。
借座于灯王,致饭于香积,接大众于右掌,内妙乐于忍界,阿难之所绝尘,皆其不可思议也。
高格迈于十地,故弥勒屈之而虚己;
崇墉超于学境,故文殊己还,并未有窥其庭者。
法言恢廓,指玄门以忘期;
观品夷照,总化本以冥想。
落落焉声法鼓于维邪,而十方世界无不悟其希音;
恢恢焉感诸佛于一室,而恒沙正觉无不应其虚求。
予始发心,启蒙于此,讽咏研求,以为喉襟,禀玄指于先匠,亦复未识其绝往之通塞也。
既蒙鸠摩罗什法师正玄文,摘幽指,始悟前译之伤本,谬文之乖趣耳。
至如以不来相为辱来,不见相为相见,未缘法为始神,缘合法为止心,诸如此比,无品不有,无章不尔,然后知边情险诐,难可以参契真言,厕怀玄悟矣。
自慧风东扇,法言流咏已来,虽日讲肄,格义迂而乖本,六家偏而不即。
性空之宗,以今验之,最得其实。
然炉冶之功,微恨不尽,当是无法可寻,非寻之不得也。
何以知之?
此土先出诸经,于识神性空,明言处少,存神之文,其处甚多,中百二论,文未及此,又无通鉴,谁与正之?
先匠所以辍章于遐慨,思决言于弥勒者,良在此也。
自提婆已前,天竺义学之僧,并无来者,于今始闻宏宗高唱,敢预希味之流,无不竭其聪而注其心。
然领受之用易存,忆识之功难掌,自非般若朗其闻慧,总持铭其思府,焉能使机过而不遗,神会而不昧者哉?
故因纸墨以记其文外之言,借众听以集其成事之说。
烦而不简者,贵其事也;
质而不丽者,重其意也。
其指微而婉,其辞博而晦,自非笔受,胡可胜哉?
是以即于讲次,疏以为记,冀通方之贤,不咎其烦而不要也(《释藏迹》八。)
大品经序 十六国 · 释僧睿
 出处:全晋文
摩诃般若波罗蜜者,出八地之由路,登十阶之龙津也。
夫渊府不足以尽其深美,故寄大以目之;
水镜未可以喻其澄朗,故假慧以称之;
造尽不足以得其涯极,故借度以明之。
然则功讫有无,度名所以立;
照本静末,慧日以之生;
旷兼无外,大称由以起。
斯三名者,虽义涉有流,而诣得非心;
迹寄有用,而功实非待。
非心故以不住为宗,非待故以无照为本。
本以无照,则凝知于化始;
宗以非心,则忘功于行地。
启章玄门,以不住为始;
妙归三慧,以无待为终。
假号照其真,应行显其明,无生冲其用,功德旌其深。
大明要终以验始,沤和即始以悟终,荡荡焉!
真可谓大业者之通涂,毕佛乘者之要轨也。
夫宝重故防深,功高故校广,嘱累之所以殷勤,功德之所以屡增,良有以也。
而经来兹土,乃以秦言译之,典谟乖于殊制,名实丧于不谨,致使求之弥至,而失之弥远,顿辔重关,而穷路转广,不遇渊匠,殆将坠矣。
亡师安和尚,凿荒涂以开辙,标玄指于性空,落乖踪而直达,殆不以谬文为阂也。
亹亹之功,思过其半,迈之远矣。
鸠摩罗什法师,慧心夙悟,超拔特诣,天魔干而不能回,渊识难而不能屈,扇龙树之遗风,震慧响于此世。
秦王感其来仪,时运开其凝滞,以弘始三年岁次星纪冬十二月二十日长安
秦王扣其虚关,匠伯陶其渊致。
虚关既开,乃正此文言;
渊致既宣,而出其释论。
渭滨流祇洹之化,西明启如来之心,逍遥集德义之僧,京城溢道咏之音,末法中兴,将始于此乎!
予既知命,遇此真化,敢竭微诚,属当译任,执笔之际,三惟亡师五失及三不易之诲,则忧惧交怀,惕焉若厉,虽复履薄临深,未足喻也。
幸冀宗匠通鉴,文虽左右,而旨不违中,遂谨受案译,敢当此任。
弘始五年岁在癸卯四月二十三日京城之北逍遥园中出此经。
法师手执梵本,口宣秦言,两释异音,交辩文旨,秦王躬览旧经,验其得失,咨其通途,坦其宗致,与诸宿旧义业沙门释慧恭、僧契、僧迁、宝度、慧精、法钦、道流、僧睿、道恢、道标、道恒、道悰等五百余人,详其义旨,审其文中,然后书之。
其年十二月十五日出尽,校正检括,明年四月二十三日乃讫。
文虽粗定,以释论检之,犹多不尽,是以随出其论,随而正之。
释论既讫,尔乃文定,定之未己,已有写而传者,又有以意增损,私以般若波罗蜜为题者,致使文言舛错,前后不同,良由后生虚己怀薄,信我情笃故也。
梵本唯《序品》、《阿鞞跋致品》、《魔事品》有名,余者直第其品数而已。
法师以名非佛制,唯存《序品》,略其二目,其事数之名,与旧不同者,皆是法师以义正之者也。
如阴入持等,名与义乖,故随义改之,阴为众,入为处,持为性,解脱为皆舍,降入为胜处,间止为念处,意断为正勤,觉意为菩提,直行为圣道,诸如此比,改之甚众。
梵音失者,正之以天竺,秦言谬者,定之以字义;
不可变者,即而书之,是以异名斌然,梵音殆半,斯实匠者之公谨,笔受之重慎也,幸冀遵实崇本之贤,推而体之,不以文朴见咎,烦异见情也(《释藏迹》八。)
梵网经序 十六国 · 释僧肇
 出处:全晋文
夫《梵网经》者,盖是万法之玄宗,众经之要旨,大圣开物之真模,行者阶道之正路。
是以如来权教虽复无量,所言要趣,莫不以此为指南之说。
是以秦主识达寰中,神凝纷表,虽威纶四海,而沾想虚玄;
虽风偃八荒,而静虚尘外。
弘始三年,淳风东扇,于是诏天竺法师鸠摩罗什,在长安草堂寺,及义学沙门三千馀僧,手执梵文,口翻解释五十馀部,唯《梵网经》一百二十卷六十一品,其中《菩萨心地品》第十,专明菩萨行地。
是时道融道影三百人等,即受菩萨戒,人各诵此品,以为心首,师徒义合,敬写一品八十一部,流通于世,欲使仰希菩提者,追踪以悟理,故冀于后代同闻(《释藏摄》二)
百论序 十六国 · 释僧肇
 出处:全晋文
《百论》者,盖是通圣心之津涂,开真谛之要论也。
佛泥洹后八百馀年,有出家大士,厥名提婆,玄心独悟,俊气高朗,道映当时,神超世表,故能辟三藏之重关,坦十二之幽路,檀步迦夷,为法城堑。
于时外道纷然,异端竟起,邪辩逼真,殆乱正道,乃仰慨圣教之凌迟,俯悼群迷之纵惑,将远拯沈沦,故作斯论,所以防正闲邪,大明于宗极者矣。
是以正化以之而萨,邪道以之而替,非夫领括众妙,孰能若斯?
论有百偈,故以百为名。
理致渊玄,统群籍之要;
文旨婉约,穷制作之美。
然至趣幽简,鲜得其门。
有婆薮开士者,明慧内融,妙思奇拔,远契玄踪,为之训释,使沈隐之义,彰于徽翰;
风味宣流,被于来叶,文藻焕然,宗途易晓。
其为论也,言而无党,破而无执,傥然靡据,而事不失真;
萧焉无寄,而理自玄会。
返本之道,著乎兹矣。
天竺沙门鸠摩罗什,器量渊弘,俊神超邈,钻仰累年,转不可测;
常味泳斯论,以为心要。
先虽亲译,而方言未融,至令思寻者踌躇于谬文,标位者乖迕于归致。
秦司隶校尉安成侯姚嵩,风韵清舒,冲心简胜,博涉内外,理思兼通,少好大道,长面弥笃,虽复形羁时务,而法言不辍。
每抚兹文,所慨良多,以弘始六年岁次寿星,集理味沙门,与什考校正本,陶练覆疏,务存论旨,使质而不野,简而必诣,宗致划尔,无间然矣。
论凡二十品,品各有五偈。
后十品,其人以为无益此士,故阙而不传,冀明(一作晓)识君子,详而览焉(《释藏守》八,又百一)
维摩诘经序 十六国 · 释僧肇
 出处:全晋文
《维摩诘不思议经》者,盖是穷微尽化妙绝之称也。
其旨渊玄,非言像所测,道越三室,非二乘所议。
超群数之表,绝有心之境,渺漭无为,而无不为,罔知所以然,而能然者,不思议也。
何则?
夫圣智无知,而万品俱照;
法身无像,而殊形并应;
至韵无言,而玄籍弥布。
冥权无谋,而动与事会,故能统济群方,开物成务,利见天下,于我无为。
而惑者睹感照因谓之智,观应形则谓之身,觌玄籍便谓之言,见变动乃谓之权。
夫道之极者,岂可以形言权智,而语其神域哉?
然群生长寝,非言莫晓。
道不孤运,弘之由人。
是以如来命文殊于异方,召维摩于他土,爰集毗邪,共弘斯道。
此经所明,统万行则以权智为主,树德本则以六度为根,济蒙惑则以慈悲为首,语宗极则以不二为言。
凡此众说,皆不思议之本也。
至若借座灯王,请饭香土手接大千,室包乾像,不思议之迹也。
然幽关难启,圣应不同,非本无以垂迹,非迹无以显本,本迹虽殊,而不思议一也。
故命侍者,标以为名焉
大秦天王俊神超世,玄心独悟,弘至治于万机之上,扬道化于千载之下,每寻习兹典,以为栖神之宅,而恨支竺所出,理滞于文,常惧玄宗坠于译人,北天之运,运通有在也。
弘始八年岁次鹑火,命大将军常山左将军安城侯,与义学沙门千二百人,于常安大寺,请罗什法师重译正本。
什以高世之量,冥心真境,既尽寰中,又善方言,时手执梵文,口自宣译,道俗虔虔,一言三复,陶冶精求,务存圣意。
文约而诣,其旨婉而彰,微远之言,于兹显然。
余以闇短,时豫听次,虽思乏参玄,然庶得文意,辄顺所闻,而为注解,略记成言,述而无作,庶将来君子,异世同闻焉(《释藏迹》,八,又石一,又务)
刘遗民 十六国 · 释僧肇
 出处:全晋文
不面在昔,伫想用劳。
慧明道人至,得去年十二月疏并问,披寻返覆,欣若暂对。
凉风届节,顷常如何!
贫道劳疾,多不佳耳,信南返不悉。
八月十五日释僧肇疏答,服像虽殊,妙斯不二。
江山虽𥾝,理契即邻,所以望途致想,虚襟有寄。
君既遂嘉遁之志,标越俗之美,独恬事外,叹足方寸,每一言集,何尝不远喻林下之雅咏,高致悠然。
清散未期,厚自保爱。
每因行李,数有承问,愿彼山僧无恙,道俗通佳。
远法师之胜,常以为欣慰,虽未清承,然服膺高轨,企伫之勤,为日久矣。
公以过顺之年,湛气弥厉,养徒幽岩,抱一冲谷,遐迩仰咏,何美如之!
每亦翘想一隅,悬庇霄岸,无由写敬,致慨良深。
君清对终日,快有悟心之欢也。
即此大众寻什法师如宜。
秦王道性自然,天机迈俗,城渐三宝,弘道是务。
由是异典胜僧,自而至,灵鹫之风,萃于兹士,领公远举,乃千载之津梁也。
西域还,得方等新经二百馀部,请大乘禅师一人、三藏法师一人,毗婆沙法师二人。
什法师于大石寺出新至诸经,法藏渊旷,日有异闻。
禅师于瓦宫寺教习禅道,门徒数百,夙夜匪懈,邕邕肃肃,致可欣乐
三藏法师于中寺出《律藏》,本末精悉,若睹初制。
毗婆沙法师于石羊寺出《舍利弗阿毗昙》。
胡本虽未及译,时问中事,发言奇新。
贫道一生,猥参嘉运,遇兹盛化,自恨不睹释迦祗洹之集,馀复何恨,而慨不得与清胜君子同斯法集耳。
生上人顷在此,同止数年。
至于言话之际,常相称咏。
中途还南,君得与相见,未更近问,惘悒何言。
威道人至,得君《念佛三昧咏》,并得远法师三昧咏及序,此作兴寄既高,辞致清婉,能文之士,率称其美,可谓游涉圣门,扣玄关之唱也。
君与法师,当数有文集,因来何少?
什法师以午年出《维摩经》。
贫道时预德次,参承之暇,辄复条记成言,以为注解。
辞虽不文,然义承有本。
今因信持一本往南,君间详试可取看。
来问婉切,难为郢人
贫道思不关微,兼拙于笔语,且至趣无言,言必乖趣,云云不已,竟何所辩?
聊以狂言,示训来旨耳。
疏云称圣心冥寂,理极同无,虽处有名之中,而与无名同,斯理之玄,固常所弥昧者,以此为怀,自可忘言内得,取定方寸,复何足以人情之所异,而求圣心之异乎?
疏曰谈者谓究灵极数,妙尽冥符,则寂照之名,故是定慧之体耳。
若心体自然,灵怕独感,则群数之应,固以几乎息矣。
意谓妙尽冥符,不可以定慧为名;
灵怕独感,不可称群数以息。
两言虽殊,妙用常一。
迹我而乖,在圣不殊也。
何者?
夫圣人玄心默照,理极同无,既曰为同,同无不极,何有同无之极,而有定慧之名?
定慧之名,非同外之称也。
若称生同内,有称非同。
若称生同外,称非我也。
又圣心虚微,妙绝常境,感无不应,亦何为而息邪?
且夫心之有也,以其有有,有不自有,故圣心不有有。
不有有,故有无有。
有无有故,则无无。
无无故,圣心不有不无。
不有不无,其神乃虚。
何者?
夫有也无也,心之影响也;
言也象也,影响之所攀缘也。
有无既废,则心无影响;
影响既沦,则言象莫测;
言象莫测,则道绝群方;
道绝群方,故能穷灵极数;
穷灵极数,乃曰妙尽,妙尽之道,本乎无寄。
夫无寄在乎冥寂,冥寂故虚以通之。
妙尽存乎极数,极数故数以应之。
数以应之,故动与事会;
虚以通之,故道超名外。
道超名外,因谓之无;
动与事会,因谓之有。
因谓之有者,应夫真有,强谓之然耳,彼何然哉?
故经云圣智无知而无所不知,无为而无所不为。
此无言无相,寂灭之道,岂曰有而为有,无而为无,动而乖静,静而废用邪?
而今谈者,多即言以定旨,寻大方而征隅,怀前识以标玄,存所存之必当。
是以闻圣有知,谓之有心;
闻圣无知,谓等太虚。
有无之境,边见所存,岂是处中莫二之道乎?
何者?
万物虽殊,然性本常一,不可而物,然非不物。
可物于物。
则名相异陈;
不物于物,则物而即真
是以圣人不物于物。
不非物于物,不物于物,物非有也;
不非物于物,物非无也。
非有所以不取,非无所以不舍。
不舍故妙存即真,不取故名相靡因。
名相靡因,非有知也;
妙存即真,非无知也。
故经云:“般若于诸法,无取无舍,无知无不知”。
此攀缘之外,绝心之域,而欲以有无诘者,不亦乎?
请诘夫陈有无者。
夫智之生也,极于相内。
法本无相,圣智何知?
世称无知者,谓等木石太虚无情之流,灵鉴幽烛,形于未兆,道无隐机,曰无知。
且无知生于无知,无无知也。
无有知也。
无有知也,谓之非有;
无无知也,谓之非无。
所以虚不失照,照不失虚,泊然永寂,靡执靡拘,孰能动之令有,静之使无邪?
若经云“真般若”者,非有非无,无起无灭,不可说示于人。
何则?
言其非有者,言其非是有,非谓是非有;
言其非无者,言其非是无,非谓是非无。
非有非非有,非无非非无,是以须菩提终日说般若,而云无所说,此绝言之道,知何以传?
庶参玄君子,有以会之耳。
又云宜先定圣心,所以应会之道,为当唯照无相邪?
为当咸睹其变也。
谈者似谓无相与变,其旨不一。
睹变则异乎无相,照无相则失于抚会。
然则即真之义,惑有滞也。
经云:“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若如来旨,观色空时,应一心见色,一心见空。
若一心见色,则唯色非空;
若一心见空,则唯空非色。
然则空色两陈,莫定其本也。
是以经云:“非色者,诚以非色于色,不非色于非色”。
若非色于非色,太虚则非色,非色何所明?
若以非色于色,即非色不异色。
非色不异色,色即为非色,故知变即无相,无相即变,群情不同,故教迹有异耳。
考之玄籍,本之圣意,岂复真伪殊心,空有异照邪?
是以照无相,不失抚会之功;
睹变动,不乖无相之旨。
造有不异无,造无不异有。
未尝不有,未尝不无。
故曰不动等觉,而建立诸法。
以此而推,寂用何妨?
如之何谓睹变之知,异无相之照乎?
恐谈者脱谓空有两心,静躁殊用,故言睹变之知,不可谓之不有耳。
若能舍己心于封内,寻玄机于事外,齐万有于一虚。
晓至虚之非无者,当言至人终日应会,与物推移,乘运抚化,未始为有也。
圣心若此,何有可取?
而曰未释不取之理,又云无是乃所以为真,是无当乃所以为至当,亦可如来言耳。
若能无心于为是,而是于无是;
无心于为当,而当于无当者,则终日是不乖于无是,终日当不乖于无当,但恐有是于无是,有当于无当,所以为患耳。
何者?
若真是可是,至当可当,则名相以形,美恶是生,生生奔竞,孰与止之?
是以圣人空洞其怀,无识无知。
然居动用之域,而止无为之境,处有名之内,而宅绝言之乡,寂寥虚旷,莫可以形名得,若斯而已矣。
乃曰真是可是,至当可当,未喻雅旨也。
恐是当之生,物谓之然,彼自不然,何足以然耳?
夫言迹之兴,异途之所由生也。
而言有所不言,迹有所不迹。
是以善言言者,求言所不能言;
善迹迹者,寻迹所不能迹。
至理虚玄,拟心已差,况乃有言,恐所示转,庶通心君子,有以相期于文外耳(□□□□□□□□《高僧传》六,出《三藏记集》三。)
般若无知论(假致疑难,以导深旨。) 十六国 · 释僧肇
 出处:全晋文
夫般若虚玄者,盖是三乘之宗极也,诚真一之无差。
然异端之论,纷然久矣。
天竺沙门鸠摩罗什者,少践大方,研几斯趣,独拔于言象之表,妙契于希夷之境。
齐异学于迦夷,扬淳风于东扇。
将爰烛殊方,而匿耀凉土,所以道不虚应,应必有由矣。
弘始三年岁次星纪,秦乘入国之谋,举师以来之意也。
北天之运,数其然矣。
大秦天王者,道契百王之端,德洽千载之下,游刃万机,弘道终日,信季俗苍生之所天,释迦遗法之所仗也。
时乃集义学沙门五百馀人于逍遥观,躬执秦文,与什公参定方等。
其所开拓者,岂唯当时之益,乃累劫之津梁矣。
余以短乏,曾侧嘉会,以为上闻异要,始于时也。
然则圣智幽微,深隐难测,无相无名,乃非言象之所得为试,惘象其怀,寄之狂言耳。
岂曰圣心而可辨哉?
试论之曰:《放光》云:“般若无所有相,无生灭相”。
《道行》云:“般若无所知,无所见”。
此辨智照之用,而曰无相无知者何邪?
果有无相之知,不知之照明矣。
何者?
夫有所知,则有所不知。
以圣心无知,故无所不知。
不知之知,乃曰一切知。
故《经》云:“圣心无所知,无所不知”。
信矣。
是以圣人虚其心而实其照,终日知而未尝知也。
故能默耀韬光,虚心玄鉴,闭智塞聪,而独觉冥冥者矣。
然则智有穷幽之鉴,而无知焉;
神有应会之用,而无虑焉。
神无虑,故能独王于世表;
智无知,故能玄照于事外。
智虽事外,未始无事。
神虽世表,终日域中,所以俯仰顺化,应接无穷,无幽不察而无照功,斯则无知之所知,圣神之所会也。
然其为物也,实而不有,虚而不无。
存而不可论者,其唯圣智乎!
何者?
欲言其有,无状无名;
欲言其无,圣以之灵。
圣以之灵,故虚不失照。
无状无名,故照不失虚。
照不失虚,故混而不渝。
虚不失照,故动以接粗。
是以圣智之用,未始暂废,求之形相,未暂可得。
故《宝积》曰:“以无心意而现行”。
《放光》云:“不动等觉而建立诸法”。
所以圣迹万端,其致一而已矣。
是以般若可虚而照,真谛可亡而知,万动可即而静,圣应可无而为,斯则不知而自知,不为而自为矣,复何知哉!
复何为哉!
难曰:夫圣人真心独朗,物物斯照,应接无方,动与事会。
物物斯照,故知无所遗;
动与事会,故会不失机。
会不失机,故必有会于可会;
知无所遗,故必有知于可知。
必有知于可知,故圣不虚知;
必有会于可会,故圣不虚会。
既知既会,而曰无知无会者何邪?
若夫忘知遗会者,则是圣人无私于知会以成其私耳。
斯可谓不自有其知,安得无知哉?
答曰:夫圣人功高二仪而不仁,明逾日月而弥昏,岂曰木石瞽其怀,其于无知而已哉?
诚以异于人者神明,故不可以事相求之耳。
子意欲令圣人不自有其知,而圣人未尝不有知,无乃乖于圣心,失于文旨者乎?
《经》云:“真般若者,清净如虚空,无知无见,无作无缘”。
斯则知自无知矣,岂待返照然后无知哉!
若有知性空而称净者,则不辨于惑智。
三毒四倒,皆亦清净,有何独尊净于般若?
若以所知美般若,所知非般若,所知自常净,故般若未尝净,亦无缘致净叹于般若。
然《经》云般若清净者,将无以般若体性真净,本无惑取之知。
本无惑取之知,不可以知名哉?
岂唯无知名无知?
知自无知矣!
是以圣人以无知之般若,照彼无相之真谛,真谛无免马之遗,般若无不穹之鉴,所以会而不差,当而无见,寂泊无知,而无不知者矣。
难曰:夫物无以自通,故立名以通物。
物虽非名,果有可名之物,当于此名矣。
是以即名求物,物不能隐。
而论云圣心无知,又云无所不知。
意谓无知未尝知,知未尝无知,斯则名教之所通,立言之本意也。
然论者欲一于圣心,异于文旨,寻文求实,未见其当。
何者?
若知得于圣心,无知无所辨。
若无知得于圣心,知亦无所辨。
若二都无得,无所复论哉!
答曰:《经》云:“般若义者,无名无说,非有非无,非实非虚,虚不失照,照不失虚”。
斯则无名之法,故非言所能言也。
言虽不能言,然非言无以传,是以圣人终日言而未尝言也。
今试为子狂言辨之。
夫圣心者,微妙无相,不可为有;
用之弥动,不可为无。
不可为无,故圣智存焉;
不可为有,故名教绝焉。
是以言知不为知,欲以通其鉴;
不知非不知,欲以辨其相。
辨相不为无,通鉴不为有,非有故知而无知,非无故无知而知,是以知即无知,无知即知,无以言异,而异于圣心也。
难曰:夫真谛深玄,非智不测;
圣智之能,在兹而显。
故《经》云:“不得般若,不见真谛”。
真谛则般若之缘也,以缘求智,智则知矣。
答曰:以缘求智,智非知也。
何者?
《放光》云:“不缘色生识,是名不见色”。
又云:“五阴清净”。
故般若清净,般若即能知也。
五阴即所知也,所知即缘也。
夫知与所知,相与而有,相与而无。
相与而无,故物莫之有;
相与而有,故物莫之无。
物莫之无。
故为缘之所起;
物莫之有,故则缘之所不能生。
缘所不能生,故照缘而非知为缘之所起,故知缘相因而生,是以知与无知,生于所知矣。
何者?
夫智以知所知取相,故名知
真谛自无相,真智何由知?
所以然者,夫所知非所知,所知生于知。
所知既生知,知亦生所知。
所知既相生,相生即缘法,缘法故大真,真故非真谛也。
故《中观》云:“物从因缘有,故不真;
不从因缘有,故即真”。
今真谛曰真,真则非缘。
真非缘,故无物从缘而生也。
故《经》云:“不见有法,无缘而生”。
是以真智观真谛,未尝取所知。
智不取所知,此智何由知?
然智非无知,但真谛非所知故真智亦非知。
而子欲以缘求智,故以智为知,缘自非缘,于何而求知哉!
难曰:论云“不取”者为无知,故不取为知,然后不取邪?
若无知故不取,圣人则冥若夜游,不辨缁素之异邪?
若知然后不取,知则异于不取矣。
答曰:非无知故不取,又非知然后不取。
知即不取,故能不取而知。
难曰:论云“不取”者,诚以圣心不物于物,故无惑取也。
无取则无是,无是则无当,谁当圣心,而云圣心无所不知邪?
答曰:然。
无是无当者。
夫无当则物无不当,无是则物无不是。
物无不是,故是而无是;
物无不当,故当而无当。
故《经》云:“尽见诸法,而无所见者也”。
难曰:圣心非不能是,诚以无是可是。
虽无是可是,故当是于无是矣。
是以《经》云:“真谛无相”。
故般若无知者,诚以般若无有有相之知。
若以无相为无相,有何累于真谛也?
答曰:圣人无无相也。
何者?
若以无相为无相,无相即为相,舍有而之无,譬犹逃峰而赴壑,俱不免于患矣。
是以至人处有而不有,居无而不无,虽不取于有无,然亦不舍于有无,所以和光尘劳,周旋五趣,寂然而往,泊雨而来,恬淡无为,而无不为。
难曰:圣心虽无知,然其应会之道不差,是以可应者应之,不可应者存之。
然则圣心有时而生,有时而灭,可得然乎?
答曰:生灭者,生灭心也。
圣人无心,生灭焉起?
然非无心,但是无心心耳。
又非不应,但是不应应耳。
是以圣人应会之道,则信若四时之质,直以虚无为体,斯不可得而生,不可得而灭也。
难曰:圣智之无,惑智之无,俱无生灭,何以异之?
答曰:圣智之无者无知,惑智之无者知无,其无虽同,所以无者异也。
何者?
夫圣心虚静,无知可无,可曰无知,非谓知无。
惑智有知,故有知可无,可谓知无,非曰无知也。
无知即般若之无也,知无即真谛之无也。
是以般若之与真谛,言用即同而异,言寂即异而同。
同故无心于彼此,异故不失于照功。
是以辨同者同于异,辨异者异于同;
斯则不可得而异,不可得而同也。
何者?
内有独鉴之明,外有万法之实。
万法虽实,然非照不得内外相与,以成其照功,此则圣所不能同用也。
内虽照而无知,外虽实而无相,内外寂然,相与俱无,此则圣所不能异寂也。
是以《经》云“诸法不异”者,岂曰续凫截鹤,夷岳盈壑,然后无异哉?
诚以不异于异,故虽异而不异也。
故《经》云:“甚奇世尊,于无异法中,而说诸法异”。
又云:“般若与诸法,亦不一相,亦不异相”,信矣。
难曰:论云言用则异,言寂则同,未详般若之内,则有用寂之异乎:答曰:用即寂,寂即用,用寂体一,同出而异名,更无无用之寂,而主于用也。
是以智弥昧,照逾明,神弥静,应逾动,岂曰明昧动静之异哉?
故《成具》云:“不为而过为”。
《宝积》曰:“无心无识,无不觉知”。
斯则穷神尽智,极象外之谈也。
即之明文,圣心可知矣□□□□□□□□。
沙门踞食表 其一 南朝宋 · 范泰
 出处:全宋文卷十五
臣言,陛下体达佛理,将究其致,远心遐期,研精入微,但恨起予非昔,对扬未易。
臣少信大法,积习善性,颇闻馀论,仿佛玄宗
往者侍坐,过蒙眷诱,意猥词讷,不能有所运通,此之为恨,毕世无已。
臣近难慧义踞食,盖区区乐同之意,不敢求长于人,侧餐下风,已达天听。
臣请此事自一国偏法,非经通永制,外国风俗不同,言论亦异,圣人不变其言,何独苦改其用。
言宣意,以意达言忘,仪以存敬,敬立形废,是以圣人因事制诫,随俗变法,达道乃可无律,思夫其防弥繁,用舍有时,通塞惟理,胶柱守株,不以疏乎。
今之沙门,匠乏善诱,道无长壹,各信所见,鲜能虚受,乃至竞异于一堂之闻,不和于时雍之世,臣窃耻之,况于异臣者乎。
司徒弘达,悟有理中,不以臣言为非,今之令望,信道未笃,意无前定,以两顺为美,不断为大,俟此而制,河可清矣。
慧严道生,本自不企,慧观似悔始位,伏度圣心,已当有在。
今不望明诏孤发,但令圣旨粗达宰相,则不而化,孰曰不允。
皇风方当远畅,文轨将就大同,小异虽微,渐不可长,青青不伐,将寻斧柯。
故宜自迩及远,令无思不服。
江左中兴,高座来游,爱乐华夏,不言此制,释公信道最笃,不苦其节,思而不改,容有其旨,罗什卓荦不羁,不可测,落发而不偏踞,如复可寻,禅师初至,诣阙求通,欲以故床入踞,理不可开,故不许其进。
后东安众集,果不偏食,此即先朝旧事,臣所亲见者也,谨启(《弘明集》十二。)